|
|||||
|
|||||
前年六月,蟬鳴撞碎在會議室玻璃窗的剎那,我攥著鋼筆在入職手冊空白處描摹"知行合一"。墨痕洇開時,五百年前龍場驛的星火正穿過時光褶皺,落在會議室里此起彼伏的工裝褶皺間。貴州工程公司以陽明心學為舵,初識時"價值創造"如霧中樓閣,直到翻開"國之大者"的篇章,才驚覺這艘巨輪正從傳統火電的熔爐里淬煉新能源的羽翼——海上風機在浪尖起舞,恰似工裝藍在暮色中舒展成流動的詩行。 勞動節的晨光總愛在鋼筋上跳舞。那年五月,我跟著師傅們給塔吊做安全檢修,焊槍迸濺的火花與初夏的晨露撞個滿懷。有位老師傅突然停下手里的活計,指著遠處正在組裝的風機葉片說:"看那葉片轉動的弧度,像不像我們勞動節升旗時,紅旗在風里舒展的姿勢?"眾人抬頭望去,果然見朝陽給銀白色的葉片鍍上金邊,仿佛天地間豎起一面巨大的旗幟。 每屆新生如百川歸海,有人如青竹刺破云霄,欲在風電場刻下史詩;有人似蒲草俯身大地,將電建人的理想播向天涯。那時的我們尚是未抽穗的稻苗,卻已聽見地底傳來拔節的脆響。工地的鋼筋森林里,混凝土正編織著現代工業的經緯,而工友們用鋼筋作筆、汗水為墨,在圖紙與焊花間書寫著別樣的生存哲學:有人把食堂變成流動的盛宴,勞動節那天指著飯盒里盛著的紅燒肉,說這是"最硬的飯碗";有人將《陽明心學》壘成精神的堡壘,卻在扉頁夾著女兒畫的"爸爸與風車";更有人在鄉野溪畔垂釣,釣起滿簍的星光,卻說這是給勞動節加餐的"智慧魚"。 深夜巡檢時撞見老張的場景,至今仍在記憶里泛著柔光。他對著手機里女兒的周歲照癡笑,月光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流淌成河,安全帽帶子在頸間勒出深紅的印痕。那天恰是勞動節后的深夜,他指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工地說:“等這個項目建成,我閨女就能看到那柄轉著星屑的羽扇,是爸爸用焊槍在云層種下的光!”焊槍的火花應聲炸開,在他眼眸里烙下星辰的印記。那一刻忽然懂得,所謂價值創造,不過是讓每個平凡的生命都綻放出獨特的光——就像焊槍迸濺的火花,雖轉瞬即逝,卻能在鋼鐵上烙下永恒的印記。 暮色中的蘆葦蕩最是溫柔。我常在收工后沿著土路漫步,拼湊工作時的零碎片段:工人先鋒號的旗幟在風中獵獵,安康杯的獎狀在陽光下泛著金輝,質量月的橫幅被晚風掀起又落下,像極了我們跌跌撞撞卻始終向前的青春。九年間公司從重組的荒原拔節而起,如今正以領跑者的姿態,在"雙碳"賽道上畫出優美的弧線——這弧線多像風機葉片劃出的軌跡,既承載著工業的重量,又飽含著詩意的輕盈。 曾經,向外探尋的征程總在如迷宮般錯綜復雜的工地間蜿蜒延伸。如今,我已調回總部辦公,但偶然間,思緒仍會飄回那段在工地的歲月。那時,我跟著師傅仔細核對設備參數,頭頂安全帽投下的陰影里,我仰頭望去,只見吊裝的風機葉片利落地劃開云朵。也正是在那段日子里,那些曾經讓我覺得晦澀難懂的“致良知”“心外無物”等哲學理念,竟如靈動的音符般,幻化成腳手架上閃爍的星辰。在暮色中,這些星辰連成璀璨的銀河,不僅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,更讓我對事業有了更為深刻的領悟。 歸途的星光落在沾滿水泥灰的工裝上,我想起入職時領導說的"年壯何妨到處家"。此刻才真正懂得,所謂電建人的夢想,不過是把青春的根系深深扎進這片土地,讓生命的年輪與風機的轉速同頻共振。當未來某天翻開這本泛黃的札記,或許會看見某個盛夏的黃昏里,有個年輕人正站在時代的風口,用汗水澆灌著屬于這個時代的葵花,而那些葵花永遠向著陽光生長,如同我們永遠向著理想前行。 |
|||||
【打印】
【關閉】
|
|||||
|